小说花江月宴第3章完整版阅读
编辑:大萝卜更新时间:2024-06-29 12:48
花江月宴
《花江月宴》真的是一本很好看的小说,人物刻画的很生动,性格鲜明,值得一看。
作者:佚名 状态:连载中
类型:古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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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章节
半个月后,李琴娘要重新接客了。
月陵县的刘千户,家中不仅颇有巨资,且有虚闲的官职在身,可他之前几番要拜会花魁娘子,凤娘都耍性子没见。
只因那刘千户是个惯会在房中折腾人的,据说他那些个花样,连他家中的妻妾都避之不及。
是琴娘自己曾亲口对陈妈妈说过的:「若有凤娘实为勉强不愿接待的恩客,儿愿替她侍奉。」
这回,陈妈妈让她兑现承诺。
为了能有个容身之处,琴娘不得不重施粉黛上刑场。
「上刑场」这三个字,是她在凃胭脂时丧着脸自言自语的。
我虽年幼,瞧她的表情亦知这不是什么好事。
因此我含泪趴在她的膝上不舍地道:「琴娘,你别去呀。」
琴娘捧起我的脸,在我***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。
她笑了,笑得夸张至极,简直比哭还难看。
「哈哈,我是去吃席!你乖乖在房里等着,若害怕就去凤娘屋里,我一会儿就回。」
琴娘去了前院,我一个人无聊,于是去找凤娘。
凤娘有着一张极为白净的脸,像我曾喝过的牛乳一般白。
她长得很美,但她的美和琴娘的不一样。
琴娘的美,是春日枝头桃花热热闹闹的美,她可喜可笑,可嗔可怒,喜时能和你嘻嘻哈哈滚成一团,怒时能出言掘人的八辈祖宗坟。
而凤娘的美,是空谷里的兰草,香香的,遥遥的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,与她多说一句玩笑话都令人觉得着实轻浮,万般不该。
可说来也怪,当着琴娘的面,凤娘对我淡淡的。
而一旦琴娘不在,凤娘就像换了个人一般。
她会用水葱似的手指掰金丝糕喂我吃,给我喝甜津津的糖橘水,有时还会手把手地教我写字。
我的手太小,握不住笔,她便偷偷嘱婢子去街上买了小毛笔给我用。
有一次我伏在小锦杌上写字时,凤娘摸着我的小髻幽幽叹气道:「造孽啊,这么小的孩子,比我当初的年纪还要小。」
我学着她的模样,也皱着眉叹气:「哎!」
凤娘登时便被我逗乐了,她用玉指点点我的鼻子尖:「你叹气做什么?」
我撇嘴欲哭:「我想我爹娘了。」
凤娘身子一怔:「荷姐儿你——你知道你家中事?」
我点头,轻声答:「知道。」
我隐约知道爹娘有事,在陵水县那个有着后花园的家也回不去了。
可我不敢说,亦不敢问。
我怕我问了,琴娘又会抱着我一通哭,她可爱哭了。
而如今我只有爱哭的她了。
屋内不知为何,一时间静得吓人。
未几,凤娘背过身去以帕子不住地揉眼睛,揉完眼睛又擦脸,双肩还一颤一颤地抖个不停。
这屋静着,前院却突然像开了锅似的喧哗起来。
哭喊声、咒骂声、厮打声、慰劝声混在一起,还夹杂着打砸东西的锵鸣响动。
凤娘登时惊得站起身来,我亦吓得拿不住笔,小手一抖,写歪了「人」字的一捺。
很快,有婢子扶着披头散发、衣裳尽烂的琴娘推开了凤娘的屋门。
人未进屋,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先至,那凄惨悲痛之意,令人无伤亦自伤,无情亦垂泪。
「凤娘,那禽兽拿咱们不当人,我做不到啊,凤娘——」
琴娘进屋便哭着伏倒在锦榻上,鼻涕眼泪一把把黏在她的衣襟前。
「他撕烂我的裙袜,用臭鞋装果子逼我吃,将酒倒在我脸上,还要把我的双腿绑在床柱,我、我拼命大叫,挠了他——」
「那些有钱人玩弄咱们的身子不算,还偏要践踏咱们的脸面,难道咱们就天生***?!」
「凤娘,你饶我这一回,就一回——」
我被眼前这景吓得哇哇大哭,凤娘厉声朝婢子道了一句:「没眼力的奴儿,快把荷姐儿带下去!」
然后便上前扶起了泪珠不止的琴娘。
婢子将我带到院中玩耍,隔着窗棂,我听见凤娘叹气道:
「我早瞧出你与昔日不一样。昔日,只要有金银,便是癞蛤蟆你也接待,再***也是肯的,可如今,哎,傻货,你、你是入了情之苦海了。」
那刘千户岂是好惹的?何况他的脸还被琴娘挠出好几道子血痕。
陈妈妈伏低做小好话说尽,才稍稍解了他两分怒气。
剩下的八分,陈妈妈找了县里有名望的中间人从中说和,凤娘又应了陪他喝三天花酒,这桩风波才勉强算过去。
因着赔了许多金银,陈妈妈动了怒,非要将我们扫地出门。
「哪儿来的回哪儿去,我这里庙小,留不得你这般大的菩萨。」
我站在琴娘身旁,琴娘跪在地上:「妈妈,您行行好,您——」
陈妈妈白眼一翻,挥手便命人来拖我们。
正纠缠时,凤娘穿着白绫袄、胭脂裙,神色倨傲地推开了门。
她轻启朱唇,冷笑着朝陈妈妈淡淡道:「妈妈,在这座院子,谁去谁留,谁说了算?」
凤娘是陈妈妈的摇钱树,是天底下她最不肯得罪的聚宝盆。
而这座位于陵花江畔的大宅子,也是吴大官人借与凤娘住的。
所以,琴娘和我留了下来。
但留是留下来了,待遇却差了许多。
胭脂水粉没了,糕点果品没了,衣衫首饰也没了。
琴娘成了这院中的一名粗始厨娘,每日在灶间里烧水煮茶蒸点心,三餐只能啃凉馒头。
但琴娘知足:「馒头多香啊,哈哈哈,又凉又香。」
凤娘和琴娘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,有时长夜漫漫,琴娘还会带着我去凤娘屋里玩。
凤娘素来话少,唯喜倚在榻上读诗文。
每每这时,琴娘便坐在榻边安静地做针指,而我则伏在小锦杌上学写字。
四月暮春,昼夜相宜,草木繁盛,芳菲始开,凤娘在窗前的月色里读:「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」
打络子的琴娘身子一怔,忍不住抬头问:「是哪个春?」
凤娘抿嘴笑:「第二个春,是思春的『春』。」
「那第一个呢?」
「第一个椿,是周椿堂的『椿』。」
琴娘登时双颊通红,随手抓起一个帕子丢到凤娘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:「小油嘴,你坏死了!」
随后她扭头心虚地瞧我。
我正全神贯注地写字,心无旁骛,置若罔闻。
见我没有任何异样,琴娘才面色缓和,朝凤娘翻起了白眼:
「当着荷姐儿的面儿,少胡说。」
京城里的党争一直持续到六月,六月里朝廷下了判令。
周家财产抄没,家奴变卖,我爹娘和长兄幼弟都要押到大名府去蹲监。
我爹在陵水县任职的半年里,清正克公,俭廉有度,老百姓一度交口称赞。
可我爹入狱之后,世人的口风也渐渐变了。
他们撇嘴道:「若真是个清官,朝廷能抓他?哼,恐怕又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!」